2016年10月30日 星期日

手工香,像一場功夫美學



攝影/對話空間pksir

說起這兩年接觸的老職人,發現好多人身上都帶有一種性格,就是「愛做事,不愛說話」,聽到「採訪」兩個字,第一個反應就是「麥啦,毋啥米好講」,根本叫我們搥胸頓足,明明挖到了一個寶,想介紹給更多讀者卻無法。

本篇文章當中的手工香師傅就是這種性格啊,差點就又要吃閉門羹了!好在好在,我的好麻吉李欣欣剛好是這位師傅的閨女,講到嘴破了才說服她老爹給我們採訪。



一支陽光提味的香


回想起第一次走入李家曬香庭院的時候,只覺得「啊,好美喔」。那時候,師傅單手捧著線香一綑,動作姿態有如運功一般,讓香支從臂中滑落,答啦啦、答啦啦,細細的竹籤竟然間次有序、不密不疏地降落於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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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帥氣阿,老型男,聽說喜愛重機及西洋樂(沒有要徵友的意思)。

「天然的好藥材,還是要日頭曬過,比較香。」不多話的職人很可貴地吐出一句話。大家都知道,一支香貴就貴在它所使用的藥材,這些天然原料的價格差異甚大,從一斤兩百到一斤兩千多元不等,製作出來的香品價位當然懸殊,這一日師傅跟我們提到,若要讓香料的香氣完全發揮,需要陽光「提味」。

據說跟機器烘躁比較起來,太陽光就是有一種無可取代的效力,或許日頭緩慢溫和的暖乾,較機器的速成多了一份光合作用(或者某種神祕變化)吧。


香束跳舞:力道、節奏與美

如果把製香簡易地分類成:「打底」、「裹粉」、「曬香」三類程序,最有看頭的,就屬「裹粉」這道功夫了。

首先,是「展香」技法,只見師傅抓來一束竹枝,以單手扇形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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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香後,另一手撒上香粉,就開始快速變換香束型態:雙手合握一個甩拍,香粉頓時飛揚;再一個甩拍,香束成捧花狀。如同一場香束的扇形舞,竹枝們用力拍踱著節奏,叩叩、叩叩,每一聲都是一次變換,展開、收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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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目不轉睛的是,職人手上的香束就像是工整的部隊,以勻稱的間次稍息散開、再立正合體。這個拍裹香粉的技法,就叫做「掄香」。

掄香數次之後,師傅手勢改變,一個手臂環抱香束,另一手使香束滾動、彼此相互摩擦,讓香粉紮紮實實地密合上竹枝,是為「切香」技法,此時,從磅礡踩踏轉為唰啦啦、唰啦啦的輕音樂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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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數次,終於短暫停下香束舞步,再次扇形展香,檢視哪一支香枝沒有均勻地裹上香粉,或者相黏在一起,就像揪出沒有跟上節拍的小兵一樣,予以踢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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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香」、「掄香」、「切香」三種技法輪迴幾番後,裹香程序才算完成,而這道程序的次數及困難度視香的粗細而定,一般線香約需裹粉四輪,粗的香甚至六輪、十輪,簡直耗盡匠師體力;細的香製作上雖較為省力,卻容易相黏在一起,所以更需要功夫的拿捏。香的粗細,製作上各有費神之處。


手工香,凋零而不可取代的珍貴


自國中時期開始,李伯伯就跟著家裡的師傅學做香,當年大甲製香業非常興盛,光是他們家裡就至少有五、六個師傅幫忙;四十個年頭過去了,現在整個大甲大概只剩三五個老匠各自力撐。

由於手工技法十分耗費體力與功力,所以只有最高等的木料才會採取手工製作,其他則由機器代勞,給大家看看製香機械,其實也是老舊的頗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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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欣身為香業第三代是否應該傳承家業,但她說她只曾經站在這台機器前面把香放進去那個滾筒而已,我一度質疑她頗沒技術,但她宣稱要抓好timing也是頗有技巧。)

機械製作過程中將大量消耗香料,化為多餘的粉塵,對於高單價的珍品木料太過糟蹋;唯有透過手工,才能寸寸不浪費地將優秀木料精品精製,這也是為什麼到了高度機械化的今日,「手工製香技術」仍有著不可取代的生產意義。

每一支手工香的出現,都堪稱是木料珍品和匠師技藝、體力的心血結晶,隨著老匠的遞減而越顯珍貴,師傅雖然不多話,但是試圖把這份他對自我價值的感受傳遞給我們。


做香人與聞香人


由於大陸業者的競爭,台灣製香廠節節退守,目前已多放棄低價市場,從中、高價位開始製作,市面上的低價香皆很可能來自大陸,甚至是混著石灰、香精的化學香,那種煙灰吸了對身體相當有害。

對於一般人而言,或許香只是到廟裡拜拜的短暫相處,但是對於在家裡供奉祖先,或者習慣每日點香念佛經的人而言,選定自己喜愛的香氣,以及天然健康的料材,卻是相當重要的。

在每一輪反覆裹粉的製香過程中,其實也正進行著各家匠師的獨門配方比例,不同木頭研磨的天然香料如何拚配,再哪一輪裹粉當中使用哪一種成份,都是各門獨家。能夠嗅出這些香料珍貴性、甚至品味相符的客人,大概就如同做香人的知音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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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這些來到太陽底下的香枝,曬透後十斤收攏一綑,旋開,像一大朵紅花。啊~多好看。



李芳玉香舖(三房)
地址:台中市大甲區文武路71號

電話:04-26875945




2016年4月10日 星期日

做了一場獅鬼夢之後:夢解台灣獅陣文化



攝影/對話空間pksir
獅頭製作/大甲陳銘鴻


這一刊大甲獅陣專訪結束後,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獅鬼」


夢裡一個小村,位處被猛虎野獸神怪包圍的山中,這個村子的人民之所以能在險境中存活下來,是倚靠著他們的王---「獅鬼」。

所謂「獅鬼」,會隨著情緒變換狀態,心情平穩的時候,人模人樣,唯獨長了一副獅子耳朵;心情開心、起了波動的時候,就如同起乩一樣,獅鬼的臉轉成了陣頭獅面,雙手雙腳就像舞獅陣頭,踩著奇妙的步數。每當村子裡有廟會,敲起鼓聲時,愉悅的獅鬼就會轉成這樣的狀態,一旦獅鬼開始跳舞,整個村子都會很興奮,而這就是村子的祭祀方式。

但是,當獅鬼真正情緒高漲時,就可怕了,不論是太興奮或者太憤怒的時候,他就成了真正的神獸,如同具有神力的野獸,那時的獅鬼喪失人的理性,極具攻擊力與破壞力。其實,這個村子裡的人,就是倚靠著獅鬼轉為神獸的魔性與攻擊力,抵抗了四周的野獸怪,才得以世代繁衍下來。獅鬼擁有屬於自己的部隊,這些小兵都是平凡人,每當野獸挑釁、攻擊村子時,獅鬼就會帶著自己的部隊出擊。

我並沒有夢見,究竟在與其他神獸戰鬥時,變成神獸、喪失理性的獅鬼要如何準確的攻擊神獸而不會攻擊到自己的部隊,也不知道其他部隊小兵到底在神獸之戰之間有啥用處。但是,我知道獅鬼對村子的人而言,同時是保護者,也是危險的,一旦他在村子裡情緒太過激動變成神獸時,就會反過來破壞、瓦解村莊。

最重要的是!獅鬼必須跟女人繁衍後代,產生下一代獅鬼,村子才能一直維護自己的安全。可是交歡中的獅鬼很興奮,很容易在這個時刻變成神獸,讓女人當場暴斃,所以到底怎麼繁衍呢?夢到這邊就醒了,百思不得其解。


夢,來自心內的震撼



這一場夢太過癮了,把我採訪過程中受的震撼通通抖落出來。

其實,在製作這一則專題報導之前,我不知道原來舞獅還有分成「廣東獅」、「台灣獅」兩種系統,現在一般看到那種全身毛茸茸、眼睛一眨一眨的,通通都是廣東獅。我們這一代,恐怕很多人像我一樣從沒看過台灣獅了吧。


這類常見的舞獅,都屬於廣東獅,跟台灣獅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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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獅面,面如鬼神,當我透過專訪體認到其中豐沛的文化深度時,內心確實起了不小的波瀾。不如,就來一場夢的解析,說一說獅陣紋理?


解夢1:獅鬼的變身三狀態


就從獅鬼的變身三狀態說起好了。

第一階段:「人」變身為「獅」

台灣獅的藝術,並不像廣東獅一樣,穿著全套舞獅服裝化身整頭獅子,而是單純拿著一只獅頭面具和披衣,身著普通的武術衣。換而言之,台灣獅的演繹,不是透過「裝扮」來擬真,必須更加強調「步數」,用精神來去傳達,真正厲害的師父,可以用堪稱簡易的裝備,把獅子的情緒演的活靈活現。

分享一則我在youtube搜尋到的影片,是目前看到功夫了得,獅頭本身又極為傳統的珍貴影音。(建議從1:00獅頭出場開始)




過癮!太過癮了!看看那獅頭舔身、昂首顧盼、起癲抽蓄的模樣,真叫人起雞皮疙瘩。跪謝無名神人在網路上的無私分享!

也就是說,相較於廣東獅的戲服裝扮,台灣獅的人形很鮮明,獅頭本身也不像廣東獅一樣可以眨眼睛、開闔嘴,而是靠著獅鬚、獅耳的自然晃動來表現,如何把觀眾帶入獅獸的心緒情境,靠的是紮紮實實的武藝本事。

我感受到台灣獅陣頭表演中,確實存在著從「人」變身為「獅」的神秘過渡,直接把這個變身的過程攤在觀眾面前。

第二階段:「獅」變身為「神獸

這就要說到民間的獅信仰了。傳統上,每一隻獅頭並不只是表演面具而已,更具有「神靈」的潛在性質。

一隻獅頭一旦經過開光點眼的儀式,祂就成了真正的神靈,古時民間如果覺得家中常常出狀況、不平安,即有請獅頭回家「鎮宅」的習俗。

傳統武館出陣時,也必須用「請」的方式,把一隻獅頭「請」來出陣,要搏杯徵得祂的同意,也要經過燒香過火、淨身等儀式。當然,現在的獅頭較少開光點眼,這些儀式便也較為省略。

再說到夢中獅鬼轉為神獸的破壞力、危險性,也是真實相映的文化。古時相信有體便有靈,為了避免獅子的獸性傷人,傳統獅頭上一定繪有七星、八卦、九宮等圖紋,皆是「鎮煞」之意。


每一隻獅頭上方一定畫有八卦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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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夢2:獅鬼、村子與外部衝突


在夢中,山村被周圍的神獸所圍繞,獅鬼是村民仰賴的攻擊戰力,並擁有一批獅鬼部隊;在真實世界裡,獅陣的確曾經扮演著庄里自衛、防禦,以及迎戰他方衝突的角色

台灣獅面最重要的文化特性之一,就是每一個武館獅頭,都具有自己的特徵;一看,就知道哪一家武館。

比方說嘴巴、耳朵的形狀、神情等等,製作獅頭的時候要準確地傳承自家武館的特徵,否則會被師父痛罵一頓,更不能逾越到別家武館的樣式,肯定會惹出大禍。換言之,獅頭即是我群/他者認同的表徵。

這是因為在農業社會時代,每一個武館,都代表各自的庄里,除了陣頭表演之外,當庄里和庄里之間為了水源或者其他生活資源起衝突時,極可能喚出兩方武館出面爭打。

手工製獅頭的師傅談到過去用「十二層紙兩層布」製作出來的獅頭,人站上去踏也踏不壞,之所以要如此堅固,就是為了「事情喬不攏,獅頭就拿出相打;獅頭要硬,不能槓輸人。」獅頭上面的「火」紋飾,即有「團結」的意味。


夢3:女人與繁殖之難


最後,夢境中女人繁衍獅鬼後代的困境,醒來之後,我真的花了一些時間思考......呃對,就是是否有方法讓獅鬼不要在交歡時變身、好好繁衍後代這件事,畢竟我也花了一些時間思考是否有方法可以精準地控制獅鬼變身不變身,看看能不能編出一個完整有邏輯的小說,但是好像需要讓自己再夢個下集才行.......

倒是,回到夢解層面,我的自我分析是:繁殖困境,反映著我在採訪當下驚覺的多重困境。

真正根生於台灣,卻處劣勢中的劣勢

在傳統藝術皆慢慢式微的同時,台灣獅又面臨廣東獅的強勢取代,畢竟廣東獅整身全套的扮相,擬真又討喜,必須承認在表演外型上,廣東獅勝出一籌。

但是,台灣獅所折射出來的文化,並不只是表演藝術而已,還反映著一套信仰觀念與地域網絡等,那些通通是從台灣根生出來的內涵啊!

屬於我們這塊土地的,反而更加處在劣勢中的劣勢,如何能叫人不難過?

關於陣頭品味

當我說「傳承困境」四個字時,並不單指沒有年輕人想學弄獅這樣問題,更具破壞力的是:我們這一代逐漸喪失品味陣頭的能力。

品味,是具主觀性的優劣判斷能力。更直白一點,你懂得誰是A咖嗎?

師父憤憤不平地說到,現在的踩街表演都變成是由廣告公司向文化局標案,再由他們安排請哪一團陣頭上陣,「那些文化局評審,怎麼會知道哪一團是A咖、B咖?」「現在的電子花車、跑車快把真正的陣頭取代了。」

感受到師父心中拿捏A咖、B咖的品味階序時,我才明白陣頭的藝術厚度是如何產生的。原來遶境現場,當陣頭與陣頭各據一角,正面對尬或暗中較勁,那群眾高漲的情緒和喝采之中,人人都在評比著心中的優劣勝敗,而,正是那一次一次的比試、較量,才將「街頭表演」提升至「藝術」的層次。

我突然感到羞愧,過去我自認是個積極參與傳統文化的年輕人,對於各種遶境、儀式都樂於去認識,把眼睛所見的熱鬧景象都當成是「傳統價值」,殊不知,自己根本缺乏那一份品味眼光。

陣頭品味,是屬於民間的藝術評鑑,更是陣頭強人自我琢磨的動力;一旦少了這一份品味,就少了一份讓文化延存下去的動力,我好想到那現場,為起癲的獅鬚陣頭喊一聲:好!

掛在牆上的獅頭展品,還活著嗎?

還記得採訪當時,一走進大甲獅陣文物館,裡頭集結了大甲八大武館、八大獅陣系統,我正驚艷於牆上斑斕多樣的獅頭,心想著如果這個文物館,能夠更加精緻的整理、解說,那就太好了。「好看嗎?」武館師父問,「太精彩了!」當我這麼回答時,師父話鋒一轉,語中帶刺:「沒人拿來舞、掛在牆上最好看了。」那一刻,我心頭一驚。在師父心裡,獅頭是用來舞,不願拿來掛。

在大甲,曾經互別苗頭的八大武館,堪稱「經典」地體現著傳統獅陣的地域競爭單位,如今,隨著凋零而集體面臨困境,更不敵廣東獅的強勢流行。數年前,忠義堂顏堂主出面說服八大館合併合作「咱作伙拚一次,不通讓台灣獅給人看冇。」這句話,堂主說得如此用力,當下又叫我心頭一凜。這個文物館和以委員會的名義集體出陣,就是八大館集結的成果。

「凋零中的文化如何成為延續生命」,是我這一年一直在心中思考的議題,將這些文化視為「文化資產」來進行「策展」,讓更多人凝視、理解,被我視為最有效益的出路。然而,那一天,我突然明白了只有消逝的、停歇的、不可返的那一部分,才適合走入展示館中,只要還有任何一點點生活氣息的文化,就讓他在產業的世界爭一口氣吧。

如今,各庄里武館互相區分你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但那一整套地域網絡的「記憶」都還深植在大甲八大館館主身上,並表現各大鎮館獅頭的特色中,真的好希望能透過深入的展示,一一去說明各館獅頭的特徵,用以捕捉這一份不復返的文化內涵。

然而,「技藝」的那一部分,則希望繼續傳承、繼續表演、繼續被品賞。畢竟,獅頭,就應該被請出來舞;陣頭,就應該在遶境路上招搖的耍。




2016年2月20日 星期六

原本只是一張門簾設計圖,最後搞出一場市民活化活動......


一張門簾,就好像對人們說著歡迎光臨、歡迎回家,讓一個空盪盪的廢墟空間生長出了「家」的溫度感。

「大煙囪與我們的城市故事」之後,這一次,大煙囪alive的夥伴突發奇想:不如來為軍眷工廠掛上一張門簾呢?大家都對這個浪漫的idea感到興奮,於是有一天,本團隊的設計師佩容帶來了一張設計圖---

請問,這圖是大煙囪的「甚麼」呢?


每一個拿到圖的人首先愣著了半天,ㄟ都,這個應該是在表達...那個...就是說......

是「囪」這個字啊!

聽到答案的人莫不猛拍腦袋、噗哧大笑,瞬間拍板定案就用這個絕妙好「囪」來為大煙囪製作門簾!


這是我們的想像模擬圖
唯獨這個字體樣式實在太像燒烤店了,怕人家以為大煙囪要開張賣串燒,所以做了以下小小嘗試及調整:




太可愛惹有沒有~這個設計稿敲定以後,alive夥伴打定主意用「絹印」的方式拓印出這一張文創門簾,接著眾人便進入失心瘋的狀態--

「自己默默跑去大煙囪掛上門簾,豈不是太悶了嗎?」
「這麼好玩的事,怎麼可以只有我們這一小搓人自己玩!」
「辦一個活動,讓大家一起做絹印門簾啦!用文創活動活化大煙囪啊!」
「對啊,來個大煙囪創意絹印日!」

於是,一張門簾設計圖,就這麼搞成一個市民活動,當時失心瘋的我們並沒有意識到......


一群絹印小白癡,化身絹印小老師


沒錯,我們想要邀請新竹市民一起來發揮創作力,絹印出自已的大煙囪印象門簾,可是,我們都沒做過絹印呢!(團隊裡還充斥著美術小白癡)

為了籌辦這場活動,夥伴們開始第一次試做,只能說有沒有美術天份高下立判。

所謂絹印,是一種在絹版上作畫,再用廣告顏料拓印的方式,將圖案轉印在布料上。

第一步驟是在絹版上畫上自己想要的圖案,
一定要把黑色顏料塗好塗滿,直到無法透光,
一旦有縫縫沒補滿,就會印出失敗品。
必須等待絹版上的顏料全乾了之後,才能拓印到布料上,
為了加速風乾,所以拿吹風機狂吹。
再用廣告顏料拓印上布料即完成,仔細看就可以看出成功的絹印和失敗的絹印,本人就是失敗的那一個,超哭哭。

這是眾人第一次試作的照片紀錄,有些人一畫就是好看,有些人一畫就是悲劇,對於美術小白癡而言,努力了半天最後印出一個看不出來啥東東的東西,那種挫敗感根本難以表達.....

總之,試作之後,我們發現代誌沒這尼甘單,一開始設定30組名額,讓每個人都製作出兩塊大門簾,一塊掛大煙囪,一塊自己留著紀念,根本頭殼壞去!立刻決定把創作絹版縮小至15*15公分,讓參與民眾可印製一塊杯墊大小的紀念品,並把眾人的圖案共同印在90*60的門簾上,製作出集結眾市民心血的特色門簾,掛上大煙囪。

場地,才是最大的挑戰


挑戰還沒結束,想要讓一群人在大煙囪現場進行絹印DIY,最大的問題,是各種「場地限制」。

困難一:沒電。
絹版必須在第一道黑色顏料全乾的情況下,才能開始拓印,需要用吹風機加速風乾,否則時間會相當冗長。在大煙囪幾乎沒電的情況下,如何讓30組絹印進行呢?

困難二:沒水
一個完成拓印的絹版,必須立刻進行清洗,才能重複使用,否則便報廢了,我們不僅希望當天參與的民眾可以印製一個杯墊、一個大門簾,還希望絹版成為民眾的紀念,如何克服清洗問題呢?

困難三:沒桌椅
如何在空蕩蕩的工廠中,弄出30組民眾的創作空間?我們無法借到桌椅,也不可能搬上大煙囪。

困難四:時間、時間、時間
時間是本團隊最大的壓力,經過試作之後,發現塗鴉遠比當初以為的花時間,還有顏料風乾的問題,即使弄到了吹風機,也很怕輪流排隊排很久,超擔心從下午畫到晚上的狀況。

且看大煙囪alive團隊如何發揮創意、使命必達!(其實我們真的超焦慮...)



沒事找事做,超級「搞剛」的小贈品


當籌備及宣傳活動如火如荼,眾人已忙得昏天暗地時,本團隊夥伴們為了吸引大家踴躍參與,還決定手作三十張絹印小卡,送給參與活動的朋友,結果.......


原訂要送給參與者的小贈品

千萬不要以為印小小一張卡片很輕鬆,上面有四個顏色,每上一道顏色就要拓印一塊絹版,一張卡拓印四次,三十張卡就要拓印一百二十次(昏)~


四塊絹版,是為了印製一張小小卡片而存在

眾夥伴們花了一整個晚上完成四塊絹版,又花了一整個晚上上色,弄到了晚上十二點......還是只做出十張小卡........

一開始居然肖想做三十張,真是太高估自己的產力了!最後只能當有獎徵答贈品~拿到小卡的民眾,那可是我們滿滿心意(和勞動)啊!


報名截止挫屎了,當天沒料到的四大狀況


這一群沒經驗的小白癡,已經被絹印製作的困難度嚇到,一開放報名人數並不多,還默默竊喜,誰知道~報名截止日當晚,報名人數居然暴衝額滿了!而且,幾乎都是小朋友親子團!我們是否有能力掌握小朋友的狀況呢?眾夥伴心內默默挫屎......

結果,到了活動當天:
一、天公伯賞賜了一個大好天氣。
二、事實證明每一個小朋友都比我們還會畫畫、還會絹印。
三、每一個家長都超級棒,很能帶領小朋友進入狀況。
四、大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成了超好看的創作。

痾......感恩家長!讚嘆孩子!一起來看一下當天的畫面:


在原住戶郭姐完成導覽巡禮後,就小朋友就開始作畫
認真的孩子們
完成絹版畫製的人,便到吹風機區吹乾絹版
感謝原住戶陸姐的支持,以自己的小麵店供應吹風機第二區:
清洗區的水也是在陸姐家取的,超感謝!
開始將自己的絹版圖案拓印到大門簾上
許多溫馨的親子畫面
另一區是小方巾印製區,也是利用大煙囪本身的空間來運用
非常活用大煙囪場地
一樣要感謝力挺支持我們的大煙囪原住戶郭姐、陸姐,還有幾位到場響應的住戶們。現在馬上來看看小朋友的小方巾作品們。










因為時間真的超級充裕,所以我們甚至結隊拍了一連串的十二金釵照。







上掛囉~集結市民心血的大煙囪門簾!



趕快來欣賞一下,三張集結眾人創意及心血的門簾掛上去的樣子。






還有大煙囪alive團隊的文創好囪~











「沒有下次了,真的。」


我記得很清楚,舉辦活動的那一週,每天都下著濕濕的冷雨,當時的我,正為了自己本身的工作焦心,這一場活動讓原本緊繃的身心更備感壓力。絹印活動日的前一晚,已經不知自己為何而忙、為何相逼,對身邊的男友說:「沒有下次了,真的,沒有下一次。」

結果呢?

你說,人生有多少機會,可以得到一群跟自己一起做傻事的夥伴?


下一次,你們會在吧?


活動當天,大家迅速的創作速度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事,當初為了讓大家在天黑前順利完結,我們犧牲了很多內容的充實性,好比說大煙囪導覽的深入度,也沒有讓參與者交流、分享心得想法;我們一開始甚至以為來不及大家一起上掛門簾。

沒有把情感互動做得飽滿,想來,心裡不免深深遺憾。

好想問問來參與的朋友,你們被大煙囪感動了嗎?好想問問大家,你是否和當初踏入的我們一樣,對這個場域產生了好多好多想像?我們還有好多好多想法,準備去實現,可不可以一起好好地探索一個文化場域的可能性,不要只是粗魯地等待政府和包商定奪它?

下一次,會更好的。
下一次,每一個你們也會這樣支持我們吧。







2015年9月18日 星期五

德國老伯遊新竹~沙發客醬超好玩!


某一個週末,突然天上掉下來一位德國老伯伯,請我們帶他玩新竹,結果意外開發出一個超好玩的路線~

好啦,德國老伯當然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叫做Steffen,我的好朋友蕃茄在德國交換學生的時候,曾經借宿的家,這一次換他來台灣玩,蕃茄當然要好好host一下。雖然已經71歲白髮蒼蒼,但Steffen完全是走沙發客路線,本魯身為一個馳騁新竹多年的人類學咖,自然要有所貢獻,兩天兩夜帶走了我的私人偏好地景。


2015年9月11日 星期五

大煙囪與我們的城市故事


這幾個月的日子,發生了一些自己都覺得很神奇的變化。

認識了一棟老建築後,居然和一群看似毫無交集的上班族,過著下班跟上班一樣勤奮的生活,心中共擁著一個藍圖:回到那個廢墟空間中,策說出它的故事。絕對驚豔新竹


by 文勝~


2015年7月25日 星期六

現撈欸漁市集~大甲松柏漁港!


甚麼叫做「現撈欸」?就是剛出海回來的漁民自己現場擺攤賣給你看啦!從漁船上整桶抬過來倒在攤位上,係青欸假不了。



2015年7月21日 星期二

追追蜂卡車~


很早就鎖定做一篇外埔蜂小農的採訪,聯繫蜂農的時候,我表達了想要拍攝採蜜的畫面,沒想到對方跟我說:「來拍我們遷蜂箱啦,我們那種人力挑扁擔的方式很傳統、很特別欸。」

哦,遷蜂箱?


由於蜂農這個行業,是一種逐花而居的「牧農」概念,每到了荔枝花、龍眼花開的季節,這些蜂農就得載著蜂箱移居,從南端高雄開始,住幾個星期,再接著往中部花線北上。

「就拍你們把蜂箱搬到車上,或者從車子搬下來這樣嗎?」「對阿。」當下聽了覺得有些納悶,腦袋開始想像扁擔挑運的畫面,不理解是能多有意思(事實證明確實很有趣啊~)總之,當下便請小農視花季狀況敲定從高雄搬遷至台中的日子後聯繫。接著就在某一個心已準備過週末的星期四接到電話,立馬後天出訪,每次都覺得好刺激。